致我们不可描述的本科留学生活
其一
“你说话可以大声一点吗?”
“请给我一个录取你的理由。现在开始想,五分钟后必须给我答案。”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奖学金得主,所以你们不录取我就一定亏了?”
“......”
那个高大的美籍华裔女人坐在圆桌对面连珠炮般发问的样子,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轻蔑又不乏玩味,似乎已经把我看透,已经给我盖上了“高分低能”的四字印章。
那是学期最后一周的事了。那时我在参加一场暑期实习的面试。
而几天后,躲在李伟南图书馆三楼的单人小木桌里看着手机屏幕里刚刚刷出来的测验成绩单,我感到脸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烫。高分低能,毕竟还有高分啊。这次的流体力学quiz成绩扑街,又算什么呢?
偏偏这个时候隔壁的Y还探头过来,义正辞严:“咋回事?你怎么能考成这样?”
是啊,我怎么会考成这样。看着屏幕上赫然标明的60-69分数段里我的名字,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图画错了呗。早跟你说了。”
Y依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quiz考成这样,final要不要MC掉?”
MC就是期末考的时候请病假,然后下个学年重修。Y就打算这么干,而这条路无疑是经验丰富的学长学姐们传下来的保GPA绝招之一。
“不要。”我毫不犹豫。重修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实在劳民伤财。
“可是期末考试只占百分之六十。你考得再好也有可能只拿个A-。”她毫不留情地指出。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甘心。
她摆摆手,不再答话,扭头做题去了。剩下我一个人趴在桌上生闷气。
图画错了。分界线不垂直,该标记的地方没有标全。附加题更是得出了和答案完全相反的结论。姑娘啊,你到底在干吗?
就因为第一次quiz考了个满分,第二次就得瑟到滑铁卢了么?真是现世报。
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拿着一份不忍直视的成绩单等着被班主任传唤。哦不,现在没有班主任这个人种了,而我的分数也没有低到必须去见老师的地步。毕竟S城的大学哪哪都好,就是本地生源奇差,搞得我们这群天朝学生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叹口气,拍拍脑袋。走什么神啊,赶紧看书做题补课!
复习周大家的普遍心态,其实就是期待值随时间流逝而指数递减的一副函数图象。从一开始的选修课都想拿A,到发卷前的祈祷考的都会蒙的都对,再到走出考场的“跪求Bell Curve救我小命”,一幕幕极具戏剧性。
当然了,既然是普适规律,其中也包括我。
选修课考得一塌糊涂,在胡乱填完所有的空格以后我就果断提前交卷逃离了现场。不过同天下午的专业课倒还好,压轴题虽然是四五年来难度之最,我却是有惊无险。
嗯,就是那道压轴题,把心思单纯的学神大人华丽丽地坑了。他一路嚷嚷着自己计算出的错误土壤压强求众人解释,可我们都只向他投去悲悯的眼神。
他不是第一个被“土壤以上有水层”这个设定给套路了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好像找回了一点所谓优等生的场子。虽然这么说很不道德。
接下来的两门我的考试态度就非常不端正了。考结构力学的前一天夜里十二点我还没刷完近六年所有的试卷,而会计学因为是紧接着的第二天下午开考,我压根就没怎么复习。翻翻课件看看课本,完全不想动手算题。窝在寝室的一堆垃圾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带了霉味。
而室友Kelly那些天刚好没考试,正在流连b站看cut。
于是我们就有了一场极其玄幻的对话:
Kelly:“Olivia你在忙吗?我想给你看我们团的演唱会视频。”
我:“啊没有......下午五点考试不过我现在不想复习了。”
Kelly:“那就好......让我找一下我们团......”
然后她就把Mac搬到了我桌上。
然后......
Kelly先给我看了未消音版的。
接着放了消音版的。
接着......她放了EXO的消音版视频。
于是......
Kelly & Me: “EXO简直车祸现场啊喂!!”
我:“Kelly不行我好像粉上了你们团......”
......
看了大半个钟头的演唱会视频果然非常治愈,等她把笔电抱走的时候我又翻了两下课件,看看表觉得可以出发去考场了。
整个人都是飘的。
到考点外遇见本院同学这门课的学妹,盘问了她几个会计学专有名词的概念结果发现她几乎都没记住之后,我更飘了。觉得自己简直能上天。
然后我果然上天了。大题全会,报表收支平衡,选择题目测也没什么大问题。
简直像是开了挂。
成功地又挽回了一点面子。
不过这还没完。流体力学考试当天,我虽然心跳快到飞起手脚也是冰凉,被那套难得史无前例的题目吓得魂飞天外,最终还是找回了理智分析出了答案。
刷遍了近六年的考卷,死啃了三五遍课本,重看了好几遍课件甚至是上课录像,我终于有资格说出一句:这题出得真变态,不过很有意思。
嗯,没错。不就是绘制河道水流图么。不就是算水深水浅么。也没有多难。
还不是让我全想通了。
一个月后看着本学期的成绩单上GPA再创新高,我终于觉得自己能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想,也许我是高分低能吧。毕竟我没什么优点,就是学习比较好。
评论(3)